裴妍略略转头看了眼对面那个模糊的人影,问他:“你之前不是去了奴籍,回乡侍奉父母了吗?怎么会跟他们混在一处?”
阿訇又喝了一大口米酒,闷声道:“说来话长。”
原来月前他启程回乡,才出了京畿,就又被官兵抓住。那伙兵痞硬说他是私逃的官奴,任他如何解释,甚至拿出户头和路引都没用。这分明是要再一次逼良为贱啊!他一怒之下,杀了其中一个官兵逃了。逃跑的路上,恰碰到打着乞活名义流窜的匪军,他饿得要死,为了活命,只好加入这帮人。
“不过我跟他们不一样,他们烧杀抢掠,无恶不作。我加入他们至今,只在灶房里头烧饭打杂,没有干过一件伤天害理的事。”阿?为自己开脱道。
如果张茂在这里,定会对这个家伙的说辞嗤之以鼻——就他刚才那手起刀落、杀人不眨眼的狠厉劲儿,说自己只是个打杂的,谁信?
然而这里只有裴妍。她点头,感激道:“从你救我那时起,我就知道你和他们不一样,你是好人!”
被夸“好人”的阿訇脸不红心不跳,继续忽悠道:“所以,如果待会有人来救你,你可得为我说情,不能让我这个好人被当做反贼给抓喽!”
裴妍木然地点头道:“自然!”想起柴房里那些被残忍屠戮的女子,裴妍只觉心神俱裂。她不敢想,如果没有阿訇救她,带她钻狗洞,藏溷番,躲地窖,她如今会否也和那些女子一样,成了柴房里一具冰冷的尸骨?
“说话算话啊!”阿訇瞥她一眼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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